裴育/南京审计大学；史梦昱/南京大学

 

内容提要：本文从养老保障支出与政府财政可持续关系的实证检验入手，继而对现行养老保障制度下江苏省未来的养老金收支规模进行测算，并建立财政可持续指标对养老保障支出增长下江苏省未来的财政状况进行衡量，得出以下结论：现行养老保障制度下，江苏省的养老金收支状况在2022年左右存在拐点，2022年开始出现养老金缺口，并于此后不断扩大，养老金累积结余将于2030年左右消耗殆尽。以包含政府债务的可持续指标对江苏省养老保障支出增长下的财政可持续性进行衡量，则政府财政状况将于2028年开始恶化，而以不包含政府债务的指标进行衡量，则财政状况于2037年开始恶化。

关键字：养老保障  养老保险基金  收支缺口  财政可持续

 

    一、引言

    我国于2000年进入老龄化社会，随着老龄化发展，养老保障支出不断增加，社会养老问题日趋严重。近年来，全国多个地区出现养老保险基金收不抵支的局面。据2017年数据显示，我国养老金当期收不抵支的省份达6个，其中黑龙江省不仅仅当期养老金收不抵支，其累计基金结余也消耗殆尽，当年累计结余为-486.2122亿元，养老金支付存在较大缺口[1]。国家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出资偿还地方政府养老支出债务，但也一直没有停止过对养老保险的补贴。据人社部统计数据显示，2017年全国各级养老保险基金财政补贴达8004亿元，较2016年的6511亿元增长22.9%，2016年财政补贴额度与10年前（2006年为971亿元）相比，增长近6.7倍，涨幅较大^[2]。近年来，不断有地方政府出现养老金收不抵支局面，人口老龄化及其带来的养老保障支出增长使得基金缺口呈不断扩大态势，财政支付压力也逐年增加。

Eskesen（2002）、Puhakka（2005）以及Ewijk et al.（2006）等均认为人口老龄化会严重损害当地的养老保险制度以及财政可持续性，而Hauner（2007）也指出在进行财政支出调整时适当考虑老龄人口将有助于保持财政的可持续发展；此外，曾毅（2005）、赵建国等（2016）以及杨胜利和高向东（2012）等进一步证实了伴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养老保障支出增长对政府财政可持续的不利影响。而江苏省作为全国第三人口大省，同时作为少数养老保险基金累积结余大省之一，虽然近期来看养老保险基金收支状况良好。但在人口老龄化和经济增长趋势下，其养老金领取人数的增长以及由生活水平提高导致的养老金支出水平上升，必然会导致养老保障支出实现较大幅度增长，历史累计的基金结余是否能够长久维持江苏省不断增长的养老保障支出也未可知。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山东省于2017年出现了当期养老保险基金的收不抵支，而山东2016年仍然是全国9个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余过千亿的地区之一。因此，江苏省未来养老保障收支是否会出现缺口，养老保障支出增长是否会对政府财政可持续状况造成影响的问题值得我们关注，寻求一个既能实现养老保障社会目标又能促进政府财政健康、可持续发展的养老金适度水平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二、养老保障支出对地方政府财政可持续的影响

    本文对江苏省养老保障支出增长下其财政可持续状况的研究从二者关系的实证检验入手，继而对江苏省未来养老保障收支规模下政府的财政可持续状况进行衡量。

    （一）江苏省养老保障支出和财政可持续性的广义最小二乘回归分析

    1.变量选取

    被解释变量：财政可持续性（ ）。关于地方财政可持续性，国内学者通常从积极意义上去考察，认定地方的财政可持续是指地方政府财政收支平衡，财政运行状况良好，呈健康有序发展状态。但国外学者对财政可持续问题的考察主要从维持现状角度入手，即就地方政府维持原有财政状况的能力而言。如Buiter（1985）和Blanchard（1990）分别在1985及1990 年对财政可持续做出了一种较为简明的定义，即在确定的财政收支水平下，能够使得当期净债务占GDP的比重保持不变，则在此状态下的财政收支即可被认定为是可持续的。有学者认为该定义过于简单，并在此基础上将定义复杂化，如Auerbach和Kotlikoff（1995）对财政政策的代际可持续进行分析。但简明的定义自有其优势，若说选取某种单一指标对政府的财政可持续性进行衡量，则其债务占GDP比重作为首选指标无可厚非（匡小平，2004）。加之本文目标是研究养老保障支出占GDP比重应为多少才能使得地方政府在预期的债务水平及GDP增长率下保持债务占GDP比重稳定不变，因此，本文选取政府债务占GDP之比对地方财政可持续状况进行衡量，公式如下：

                                                    （1）

    其中， 本应为上述分析中所言不包含政府债务利息支出，但考虑面板数据可得性以及2015年前各地政府不可自行发债的现实情况，因而此处采用与部分学者相同的处理方式，将债务认同为广义上财政赤字概念进行实证回归（贾彦东和刘斌，2015；陈宝东和邓晓兰，2018）。 为政府 年税收收入， 为政府转移支付收入， 为GDP。

    解释变量：养老保障水平（ ）。此处养老保障水平是指包含城镇职工养老保险与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在内的养老总支出占GDP之比，并假设地方养老保障水平越高，对政府财政压力越大，财政可持续值（赤字率）越大，财政可持续状况越差。此外，本文还加入人均地区生产总值（ ）和老年人口比（ ）（杨胜利和高向东，2012；赵建国等，2016）两个控制变量。具体变量定义如下（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表

 

    2.样本及数据来源

    本文实证部分采用2010年至2016年全国31个省市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除转移支付原始数据来源于中国财政部、中国国家税务总局外，其余数据均来源于中国国家统计局、中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的官方统计。最后实证回归数据按上述定义表中相关计算公式进行处理，对均值较大的正整数变量人均GDP数值采取对数化处理后进行实证分析，本文实证部分通过stata14.0软件完成。

    3.实证分析

    本文对上述面板数据进行hausman、异方差和序列相关等检验后发现，该模型VIF值为1.15，小于10，即不存在多重共线性，同时模型存在明显的异方差（卡方值为3477.16）、不存在序列相关（F值为1.712）。因此，最终选取GLS模型对异方差进行处理，具体模型设定如下：

                                   （2）

    其中， 表示地区； 表示年份； 为被解释变量，即地方财政可持续性； 为解释变量，即地方养老保障水平； 和 为控制变量，分别为老年人口比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 为随机扰动项。

    4.回归结果

GLS模型最终回归结果如下，本文同时给出了对式（7）模型回归的OLS、固定效应以及随机效应结果的对比（见表2）。

表2  OLS、FE、RE和GLS回归结果

注：* p<0.1, ** p<0.05, *** p<0.01

 

    观察广义最小二乘回归结果发现，养老保障水平与地方财政可持续值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一地养老保障水平越高，该地财政可持续值越高，由于财政可持续值是以可持续赤字率衡量，即说明该地的财政可持续状况变差。需要注意是，此处财政可持续状况的好坏变化只是相对于其原有财政状况而言，并不能成为衡量诸如相关财政政策优劣的标准。此外，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与地方财政可持续值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理论上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越高，地方财政可持续状况越好。

    （二）江苏省未来养老保障收支规模下政府的财政可持续状况预测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将对养老保障制度下的现收现付模式进行养老保险基金收支总额测算，虽然国家一直以来推行养老保险的统账结合模式，但养老保险基金长期以来以现收现付制运行，何时能够真正实现模式转换还未可知，因此，本文仅对现收现付制建立精算模型进行预测（刘学良，2014）。

    1.城乡参保人口和退休人口预测

    使用灰色GM(1，1)模型对江苏省2017-2050年总人口、城镇人口以及乡村人口分别预测[3]，以人口数据为基础，进一步对江苏省2017-2050年城镇职工参保人口、离退休参保人口、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受益人口进行测算。

目前，我国的养老保险是一个多轨并行体系，其中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由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和机关事业单位养老保险构成，而根据参保人的工作时间和退休时间又有老、中、新人之分，老人是2005年底前已退休人口；中人是1997年前参加工作，2005年后退休的人口；新人是1997年后参加工作的人口。

令 为 年新增的 性别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离退休参保人口（即新退休人口）：

                                                            （3）

其中, 为职工退休年龄，即开始领取养老金年龄。新增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离退休参保人口 等于当年达到退休年龄的城镇人口数 乘以其进入养老保险参保人口的比例 。而职工养老保险人口又有老、中、新以及机关事业单位人员之分，令  = 分别代表老人、中人、新人以及机关事业单位人员。

设 为 年 岁 性别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离退休参保人口（即已退休人口， ≥ ）， 年养老保险总离退休参保人口是从退休年龄到100岁的养老保险离退休参保人口之和，即：

                                                        （4）

令 为 年新增农村居民养老金受益人口，其中， 为养老金领取年龄，基准情形下城乡居民领取养老金年龄均为60岁。城镇 年 岁总人口 扣除职工养老保险 岁的老人、中人、新人和机关事业单位人口，加上农村养老金领取年龄人口，再乘以进入居民养老保险的人口比例 ，即得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受益人口：

                    （5）

年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受益总人口 为不同年龄的受益人口之和，即：

                                                        （6）

令 为养老保险缴费人口估计值，等于从开始工作年龄20到（ 岁的城镇劳动年龄人口乘以城镇人口进入养老保险参保人口的比例 ，计算公式为：

                                                         （7）

其中，部分参数和变量测算参考马俊（2012）、刘学良（2014）、李扬等（2013）的研究，具体设定如下：假定企业职工和机关事业单位人员的年龄结构与其相应年龄段城镇总人口年龄结构相同。利用历年《江苏统计年鉴》数据，以在岗职工参保人口除以相应年龄段城镇总人口，可得企业职工参保人口中男性、女性2005-2010年在岗职工养老保险参保人口占城镇相应年龄段人口的比例分别为56.53%和53.82%。假定2010年后，该占比逐年增长1%，提高至76.53%和73.82%后保持不变。同样，2010年机关事业单位人员中，男性和女性参保人口占其相应城镇年龄段人口的比例分别为3.95%和3.43%，假定该比例此后保持不变。

按同样方法对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离退休参保人口进行设定，据江苏省历年数据计算发现，2010年企业男性职工、女性职工占其相应城镇退休年龄段人口之比分别为74.67%和71.97%，假定该比例分别逐年增长1%，增长10%后保持不变；而机关事业单位男性、女性职工占相应退休年龄段人口比例分别为7.49%和6.51%，并假定该占比此后保持不变。

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基础受益人群由未纳入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的城镇人口和全部农村人口构成。近年来，城乡居民养老保险推广十分迅速，基本已实现全覆盖。由《江苏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显示，2014-2016年，江苏省城乡居民养老保险覆盖率分别为93.66%、93.18%和93.75%，因此，对2017年城乡居民养老保险覆盖率取前三年均值，即93.53%，假定该比例增长至98%后保持不变。

根据以上设定，可得江苏省2017-2050年城乡参保人口和城镇职工离退休参保人口（见表3）。其中，关于城镇职工参保人口数据，本文测算2017年企业参保人口为2082万人，机关事业单位参保人口为130万人，总参保人口达2212万人，与《江苏省2017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以下简称《公报》）的实际数据，即2017年企业参保人口为2097.3万人，机关事业单位参保人口为140.69万人，参保总人口为2237.99万人相对比，数据基本吻合，预测结果良好。同样，《公报》统计数据显示，2017年全省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参保人数为1279.57万人，而本文预测数据为1278.03万人，预测相对较准。观察发现，在上述随着城镇化发展，农村预测人口规模不断缩减趋势下，虽然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参保人口规模增长较小，但仍能实现逐年增长。2017年城镇职工离退休参保人口预测数与《公报》统计数据虽有差距，主要是2017年江苏省离退休参保人口数据本身较往年而言就实现了大幅增长。总体而言可以认为预测结果较好。

表3  江苏省2017-2050年城乡参保人口和退休参保总人口预测值[4]

单位：万人

年 份		2017	2020	2025	2030	2035	2040	2045	2050
参保总人口		3490	3796	4321	4928	5405	5955	6588	7314
城镇职工	企业	2082	2322	2776	3283	3656	4077	4553	5091
	机关事业	130	138	153	170	190	212	236	264
城乡居民		1278	1336	1391	1475	1559	1667	1799	1958
职工退休参保总人口		768	930	1255	1654	2039	2493	3029	3662
企业	总人口	701	850	1152	1522	1873	2288	2778	3355
	男性	340	412	558	738	908	1109	1346	1626
	女性	361	438	593	784	965	1179	1431	1729
机关事业	总人口	67	80	104	132	165	205	252	307
	男性	26	30	40	50	63	78	96	117
	女性	42	49	64	81	102	127	156	190

 

2.养老保险收支预测

在实现对江苏省城镇职工参保人口、离退休参保人口以及城乡居民参保人口预测的基础上，分别对全省2017-2050年间的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和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基金收支规模进行测算。

城镇职工养老保险收入方程为：

                                       （8）

    其中， 为 期职工养老保险收入。缴费人口 与全社会平均工资 和缴费率 相乘得到每年职工养老保险征缴收入。 乘以财政支出占GDP比例 ，再乘以养老金补贴占财政支出比例 ，得到每年职工养老保险的财政补贴收入。

职工养老保险的养老金支出等于各部分养老金人口数乘以社会平均工资水平，再乘以替代率 ，即：

       （9）

令 为 期养老保险的累积结余（赤字）， 为利息率，职工养老保险收支动态方程为：

                                （10）

上期养老保险累积结余加上利息收入和本期收入，再扣除本期支出，即得本期养老保险累积结余。本文对基准情形下的基金收支测算未考虑利息率，后期政策模拟分析中设定了不同的收益率进行对比分析。居民养老保险的基础养老金支出方程为：

                                                      （11）

其中， 是人均保障水平， 代表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受益人口。

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和居民养老保险的养老总支出方程为：

                                                       （12）

即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支出和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基金支出之和。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和居民养老保险的财政总补贴支出方程为：

                                             （13）

其中， 为养老保险的财政补贴总额，等于政府分别对职工养老保险和居民养老保险的财政补贴之和。将各期政府财政补贴额折现，即是政府在养老保险上面临的隐性债务。

同样，参考王晓军和任文东（2013）、马俊等（2012）、刘学良（2014）、李扬等（2013），对模型参数作如下设定：（1）经济增长率：假定实际GDP增长率自2012年开始，每年降低0.125个百分点，此设定符合当期国家为实现经济稳步增长目标而实行经济增速放缓的宏观调控政策现实情况，同时假定未来价格指数，即GDP平减指数为2.3%，保持不变。（2）工资增长率：假定未来社会平均工资增长率等于名义GDP增长率。（3）养老保险财政补贴占比：结合江苏省实际和现有文献做法，取最近值2016年的4.2%，并假定此后保持不变。（4）养老金缴费率：采用江苏2013-2016年实际缴费率的均值13.7%并保持不变。（5）财政支出占GDP比重：江苏省2012-2016年财政支出占GDP比重比较为稳定，基本维持在13%上下，因此本文取2012-2016年间均值，即13.2%，并假定该数值此后保持不变。（6）养老金替代率：结合江苏省2000-2015年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分企业、机关事业单位养老保险替代率数值，设定基准情形下，企业替代率降至40%后保持不变，机关事业单位则在现有基础上逐年降低1%，同样降至40%后保持不变，该设定符合城乡一体化发展及养老保险制度实行并轨的政策目标。（7）城乡居民养老保险补贴标准：相比于全国每人每月88元的最低标准，江苏省补贴力度相对较大，2018年补贴标准为每人135元/月。考虑江苏历年补贴金额呈逐年增长10元/月趋势，假定此后江苏基础养老金补贴标准在135元/月基础上每年增长10元/月。对个人账户补贴选取最低缴费档次（30元/次）进行保守估计。

    根据上述收支模型以及相关参数设定，测算出江苏省2017-2050年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收支情况和城乡居民养老保险财政补贴情况[5]（见表4）。由表4可知，2017年江苏省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总收入为2876亿元，征缴收入为2410亿元，而《公报》实际值为总收入达3047亿元，征缴收入为2415亿元，对比发现，本文对征缴收入部分数据的测算基本吻合，总收入测算误差主要来源于补贴收入。考虑本文对基金总收入的测算在较为稳定的征缴收入部分实现了良好预测，而对受地方政府当年财政收支状况以及相关养老金政策等外因影响较大的养老保险补贴收入部分，虽然存在一定误差，但认为结果可以接受。本文预测江苏2017年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支出金额为2704亿元，与《公报》统计数据2713亿元基本吻合。本文预测江苏省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基金支出未249亿元，《公报》统计数据为251亿元，考虑本文对基金支出的测算选取了最低档次进行保守估计，结果较为合理。

表4  江苏省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和城乡居民养老保险支出预测值[6]

单位：亿元

年份	城镇职工养老保险				城乡居民养老保险财政补贴额度
	基金总收入		保险支出额度	当期缺口
		征缴收入
2017	2876	2410	2704	172	249
2020	4098	3492	4066	32	296
2025	7449	6310	7831	-382	357
2030	12341	10966	14568	-2227	393
2035	19461	17492	25030	-5569	421
2040	29875	27136	41880	-12005	422
2045	44636	40937	68220	-23584	390
2050	64893	60041	108000	-43107	312

 

对比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收支情况，2050年，全省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支出为108000亿元，远大于64893亿元的基金总收入额度，存在43107亿元的收支缺口。就基金当期收支情况来看，江苏省2021年首次出现45亿元的收支缺口，2022年实现小额度收支结余，2023年又出现当期养老保险基金的收不抵支，此后长期处于负债状态，缺口不断扩大，至2050年，养老保险基金收支缺口（同期赤字）相当于当年GDP的4.9%；将历史累计基金结余考虑在内，江苏省累计基金结余将于2029年消耗殆尽，2029年当期出现98.74亿元的累计赤字，此后累计赤字不断扩大，至2050年累计赤字达332787亿元，相当于当年GDP的38.02%。该测算结果与不少学者对我国养老保险基金收支测算的结论基本相似，即养老保险收支状况在2022年左右存在拐点，2022年前后养老保险基金开始出现收支缺口，并于此后呈现不断扩大态势，基金结余不断减少，2030左右结余消耗殆尽，此后处于负债状态（刘学良，2014；贾彦东和刘斌，2015）。图1显示了江苏省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收支规模变化趋势，发现后期养老金收支缺口呈迅速扩大态势。

 

图1  江苏省城镇职工养老保险收支规模变化趋势

 

    3.养老保障发展下的江苏财政可持续性评估

    表5为江苏省养老金总支出以及养老金财政总补贴占当年GDP比重情况。其中，养老金总支出是指城镇职工养老保险支出与城乡居民养老保险支出之和，而养老金财政总补贴是指为维持养老保险体系所需的财政补贴。测算结果显示，2030年前，由于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余的存在，此时江苏省所需的财政补贴占GDP比重并不高，但2029年累计结余消耗殆尽后，为平衡基金收支所需的财政补贴投入加大，至2050年，所需政府财政补贴占当年GDP比重已高达5.52%。而就养老金总支出占当年GDP比重来看，由最初2017年的3.47%占比提高至2050年的12.37%，翻了近3.6倍。基准情形下，这一占比已基本等同于欧洲一些高福利国家水平，该比例在美国为6.8%、OECD国家均值水平为7.8%、瑞典为8.2%、德国11.3%、法国13.7%、意大利为15.4%（OECD，2013）。

表5   江苏省养老总支出和政府财政补贴占GDP比重

单位：%

 

    2015年地方政府被明确可以自行发债，本文对地方财政可持续性的衡量是以2015年的财政可持续值1.16%[7]为标准，测算历年养老保险基金收支缺口折现至2015年对当期可持续赤字率（即财政可持续值）变动的影响， 折现因子使用当年名义GDP指数（马俊等，2012；刘学良，2014）。表6显示了以收支精算模型数据测算的年度间基准情形养老保障支出水平下的地方政府财政可持续状况。由表6可知，2030年前，由于江苏省养老保险基金的大量累计结余，地方财政可持续状况良好。到2050年，地方财政可持续值为5.45%，远高于1.16%，说明较2015年而言，养老保障支出的不断增长导致江苏省2050的财政状况发生较大恶化。2028年的财政可持续值1.208%，超过1.16%，即江苏的财政状况于2028年开始恶化。因此，若要维持2015年的财政状况不变所需的可持续赤字率对应的最大赤字现值为847.33亿元，所对应的最大养老保障总支出水平为11831.34亿元，占当年GDP的5.55%。

表6  江苏省财政可持续性状况

单位：%

 

三、政策建议

基于江苏省在现行养老保障制度下，养老保障支出不断消耗以及在支出增长情况下政府财政可持续状况出现恶化的情况，本文对江苏省后期的养老保障建设提出相关建议，以期在养老保障支出增长下实现政府财政的可持续发展。

（一）实施延退政策

本文对江苏省养老保障收支规模的测算是建立在实际运行的现收现付模式上，该模式与国家一直以来推行的统账结合模式有本质的区别，现收现付制是以年轻人养老年人，因此，人口结构的变动会对养老保障的收支规模产生较大影响。在参保职工退休年龄提高情况下，会有更多的职工缴纳养老金，同时更少的退休人口领取养老金，这必然会极大地改善地方的养老保障收支状况，继而改善地方政府的财政收支状况，有利于政府财政的可持续发展。

（二）提高养老金投资收益率

我国对于养老保险基金入市的首次探索是于2012年，将广东省1000亿元的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结存资金投资于固定收益类产品中。2015年出台的《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管理办法》（国发〔2015〕48号）也明确养老保险基金参与股指期货、国债期货等交易，只能是以套期保值为目的。据全国社保基金理事长戴相龙（2011）提供的相关数据，中国养老保险基金的养老金投资近10年间的年均投资收益率不到2%。若能够切实提高养老金投资收益率，必然会对养老金收支状况有所改善。而目前，我国的养老保险基金投资除了为满足养老金支出而预留的两个月支付资金外，其余资金委托给国务院授权的机构进行投资运营，基本用于银行存款和购买国债，收益率普遍较低。关于后期养老保险投资收益率提高的运作可以参考国际经验。国际上较为稳妥的养老金投资方案有像日本和智利等投资模式，如，日本通过规定养老保险基金的最低收益率来委托相关机构进行信托投资，保证投资的基本收益。

（三）建立地方养老保险精算体系

虽然我国自1987年就提出养老保险的省级统筹，此后政府部门也多次要求养老保险的省级统筹实施落实，但截至2012年，国家审计署8月2日公布的社保审计报告显示，目前我国尚有17个省份因延压养老保险费收入、调剂金管理不规范及部分农民工未参保等原因被认定未能按照规定真正实现养老保险的省级统筹，在这种制度运行下，建立起更低一级的养老金管理部门精算体系更有利于实现养老保险资金的管理。此外，我国地区间养老保障发展差异巨大，就省级层面建立起养老保险精算体系能够更有针对性地解决区域内的养老保障发展问题。同时，精算体系的建立也能对未来的养老保障缺口起到预警作用，虽然就目前而言江苏省的养老保险基金收支状况良好，但在老龄化加剧发展下，也同样会出现基金收支缺口，而区域内精算体系的建立有助于地方政府及早预防养老基金收支缺口问题，同时为政府部门留有政策有效实施的时间。

（四）发展养老服务产业

养老保障作为一项公共服务，虽然政府需承担其支出责任，但若是养老保障制度的运行仅依靠政府财政资金支撑，必然会影响政府其他财政职能的发挥。养老社会化是养老保障体系未来的发展方向，发挥养老服务产业的重要补充作用，有利于减轻地方政府财政压力。而江苏省作为全国较早进行养老服务体系建设探索的地区，其养老服务建设基础相对完善，进一步发展养老服务产业，引入社会资本参与，有利于社会化养老服务体系的构建，减轻政府财政支出压力，有利于未来养老保障支出需求增长下政府财政的可持续发展。

 

参考文献：

〔1〕戴相龙.养老金年年均收益率不到2%老百姓养命钱存贬值风险[N].时代周报，2011-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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